最好的设计

 下个星期，就要向泰和力华工程咨询有限公司提交道路建设的工程标书。

 我在公司里负责道路规划图的设计，尽管是新手，可是我有国外建筑学院的留学经历，帮导师干过几年的私活，这一点工作不在话下，半个月功夫，我便把自认完美的图纸交到老板手中。

 大家都知道老板是白手起家，从工地低层做起，经验丰富，一点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我瞥了眼老板的表情，看得出不是很满意。

  “你有实地勘察过地形吗？”老板突然问道。

  “当然有。”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，答道，“跟公司小张用无人飞行器拍了好几天，所有的地貌地形都存进电脑里，分析了几天，现在我确定的这个方向和线路，预计费时最短，造价最低，是最佳的设计。”

  老板轻轻摇下头，问，“我的意思是，你有没有实地走过那片山？”

  我吞了下口气，像一个没完成作业的小孩被大人捉个正着一样，尴尬无比。幸运的是，老板没有大发雷霆，大手一挥，唤我带上工衣工帽出门，坐上他的车朝山区驶去。驾轻就熟，车子很快到了最近的山脚。

  老板走在前头，我一深一浅跟在后边。

  没走多久，就发现前面的小山坡长满杂草，人迹罕见。“没有路上山呀！”我下意识脱口而出。老板低头，拿出随身携带的镰刀，说，“咱们得从这里上去，才能到达最佳的观察位置。遇山开山嘛，这有何难？”

  我愣了下，见老板做出表率，只好俯下身去用手扒开半人高的野草，分出一条小路。

  走过山坡，又有一个问题横在前面。不远处，是条山涧小溪，溪面不大，但要跳过去却十分困难。老板找不到其他过道，吩咐我去寻些大石头放在溪边，他利落地砍下几根竹子和树木，在溪面搭成一条简易的木桥。

  “这叫逢水搭桥！”老板笑着说。

  终于爬到山顶，我站在老板身边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一望去。老板边看着我的图纸，边说道，“按照你的方案，路得从左边的山穿过，可以了解过那片山种的是什么吗？那是片茶山，而是当地人最重要的经济来源，如果硬要从哪里走，肯定会损坏他们的利益；再瞧下前边，你图上这个点靠近溪流，在哪里建桥墩是没有问题，但你想过没有，会不会影响到下游那边的取水……”

  三言两语惊醒恍惚的我，看来姜还是老的辣。我把所有问题都记录来下，打算回去后马上更正。

 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要快上许多，没一会，我们便走到了山脚。我正要上车，老板却叫我再回头看下山。突然，我惊喜地发现原本荒芜的山坡竟多了条隐约的小道。

  “你看，最好的路并不是设计出来的，而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。孩子。”老板笑着说。